赵炀哦了一声,明白他的意思,接过剧本看起来。程枫在一旁玩她的ipad。她看得非常认真。程枫玩完一个游戏,时间过去了半小时,她仍旧在埋头看本。程枫忍不住提醒:“这种抗日剧,都是一个套路,没有三篇文章,你适当提提意见就行,完了我请你吃饭。”
找借口请她帮忙,顺理成章请她吃饭,趁机联络感情,打听她的个人隐私,才是他今晚来医院的真正目的,至于说改剧本啥的,只是他冠冕堂皇的借口,美其名曰不浪费人才,其实他更不想浪费时间——与她单独亲密共处的时间。
“写得挺好的。”赵炀给他一句评语。
程枫立刻得意起来,开始自吹自擂:“这是我第一次搞剧本,本来想买现成的,但是太贵了。后来我们就自己写,全剧组同志集思广益,搞出这个故事,找了专业编剧写成本子。故事基本没问题,就是台词需要打磨打磨。你文采好,帮我看看台词就行。”
赵炀终于抬起头来:“关于台词的问题,你应该找小何的奶奶。”
程枫很奇怪:“找小何的奶奶?她老人家懂什么?”赵炀胸有成竹道:“你的故事背景是陕西,拍戏取景地也是陕西,小何的奶奶八十岁,何家梁子土生土长,生于抗日战争年代,她肯定有很多最地道,最原汁原味的故事,懂得那个时代流行的土语。”
程枫猛的一拍大腿:“对啊,这辙我怎么没想到呢?我是山东青岛人,编剧是上海人,论何家梁子的土话水平,都不如老人家在行。行,你这个建议太中肯了,明天我就去找老人家,请她到剧组坐镇,专门改台词,洋台词改抗日土话。”
“莫言电影《红高粱》,也算抗日题材吧,但是它与众不同。因为高密是他的家乡,他熟悉那里的一草一木,他的骨子里流着家乡人的血液,他精细把握每一个细节,融入他内心深处最澎湃的激情,才把一个简单的故事,写出震撼人心的效果。柏林国际电影节评奖时,谁都没有把它当作抗日剧,人们忽略了意识形态差异,只看到人性的力量。”
程枫默默思索着。自己投资拍摄的电影,在国际电影节上拿奖,是他的远大梦想。
“我不认为某一种戏,就一定要某一种拍法。戏没有高低贵贱之分,创作者理应一律平等。对于拍戏的剧组来说,当地人就是最好的老师。所以你要打磨剧本,不应该找我这个洋人,而应该找当地老百姓,尤其是村里70岁以上的老人,问他们有什么好故事?”
程枫被她当面教训,略微有点儿尴尬,呵呵呵地笑起来:“我没觉得你是洋人。哎,时间差不多了,我们吃饭去。我请你吃火锅。”赵炀啊了一声:“又吃火锅?昨天刚吃过。”
“今天去另一家,你没去过,保证大开眼界。”程枫收起剧本,跳下凳子,拿过一件厚棉衣,拍戏时演员专用的:“我特地给你带了衣服。外头吃饭不比宾馆,穿暖和点。”见她有点儿犹豫,他马上搬出大道理:“你是作家,到一个地方,去当地最流行的食肆,体会一下当地老百姓最普通的市井生活,从这种意义上来说,吃饭也算采风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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